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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眼底的防备很重,好像在确认她是否值得信任。

  顾希安从口袋里掏出记者证,隔了一段距离展示给她看,她不认字,但“顾希安”叁个字亲手写过,或许会有印象。

  看看证件照,又看看她,来回重复数次,终于,女孩眼中的警惕卸了大半,随之覆盖的是空洞,悲哀,无尽的忧伤。

  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不知如何启齿,又或是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讲述。

  “你是我要找的人吗。”

  顾希安率先打破沉默。

  女孩点头,握成拳头的双手用力克制仍是颤抖个不停,眼球振荡,泪水簌簌地往下倘。

  顾希安能理解她的情绪失控,是找到了宣泄口,曙光,或者救命的绳索。

  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

  “深呼吸,平复一下。我知道这不容易,但我们的时间不多。”

  刻意放缓了语速,类似窃窃私语的音量。

  她的话像一支镇定剂,足够安抚人心,女孩尝试着调整呼吸,不再一味的落泪,眼神找到了聚焦点。

  顾希安问:“介意我录音吗。”

  “不介意。”她的声音很清澈,带着哭腔更像个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卓琪。”

  “信中写道十四岁,是你的真实年龄吗。”

  “不是,我今年十七岁。”

  顾希安皱了皱眉,如果信的内容并不符合实际情况,那么作为证据的可能性就变小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连名字都不敢透露,连年龄都不敢据实相告,她的恐惧是无法想象的。

  或者,她压根就不相信这封信可以成功送出这座傈山。

  “信上的内容,除了年龄以外,其余都是真实的吗。”

  “是。”

  “那么,我可以这样认为吗,信中的受害者是你。”

  名叫卓琪的女孩沉默了,短暂几秒后,她摇头:“不只是我。”

  心脏被什么掐住了似的,顾希安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信中的内容真实发生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

  她说“我们”,她说“每一个人”。

  卓琪开始说起那些可怕的过去,用一种缓缓道来的口吻。

  与刚才的泪水决堤不同,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块沉默千年的朽木,叙述着刻在灵魂上的悲剧,万念俱灰。

  ///

  卓琪是捡来的,或者更具体点,她是被村长抱到卓婆婆家的,至于在这之前的经历,无人知晓。

  对于女孩而言,在傈山的日子望不到头。

  在很小的年纪就要承担起家里的大部分活计,劈柴烧火,洗衣做饭都是最基础的,再大些就要上山下地,做些手工贴补家用。

  而坐在课堂里读书识字,这样的事只有男孩子才被允许。

  卓琪曾经在山上捡到一本书,或许是厌学的人随手扔的,因为好奇,她偷偷捡回了家,原是放在桌上,隔天被婆婆顺手当成火引子烧了个干净。

  那时候,没有人明白书本意味着什么,在不识字的人眼中,这些只是看不懂的废纸。

  被烧了书,卓琪并不觉得多难过,因为无知,所以无谓。

  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忙碌。

  当辛苦变成了习惯,时间会告诉你“这很合理”,“生活本该如此”,“所有的区别对待都是正确的”,“你是女孩”,“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

  类似的想法层出不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充斥在卓琪的脑海里。

  直到有一天,其中的一句变质了。

  “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变成“男的真是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