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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1 / 2)





  正想继续往前走,忽然听见一点微不可闻的声音。

  “嗒……”

  我呆了一下。

  眯起近视眼仔细一看,只见她脚尖前面散落着几滴鲜血。

  她流鼻血了?因为看不到她的正面,我只能胡猜。

  “白霖。”刚想走过去询问,前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突兀间把我吓了一跳。

  回过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扇防盗门开了,一些橙色的光从里头斜斜散了出来。赵和站在门口看着我,灯光下一张年轻阳光的脸,和一头微微发亮的酒红色头发。身上穿着宽松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脚上趿拉着白色拖鞋。一瞬间给我的感觉,竟然很像田野。

  “赵……大哥……”回过神,我跟他打招呼。

  “来,进屋坐。”他招呼道。

  “这位小姐好像不……”我扭头朝转角处看了一眼。

  角落空荡荡的,刚才就在那里站着的女人,不见了。

  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赵和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努力笑了笑。

  没看见,书上说,有些东西喜欢缠看得见它们的人,所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也要装着没看见。

  115、第九章

  赵和家的客厅像个展览室。厨房饭厅都打通了,所以很宽敞。墙面和地面贴着冷冰的黑色大理石,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画。本该是电视机布景墙的地方,挂着一副最大的油画。画的是一扇华丽的汉白玉门,门框中央站着一个紧抱双臂的红发男天使,天使上身□,双手抱胸,雪白的翅膀紧紧收着。□松松垮垮地围着条白纱。闭着眼睛,直杵杵地僵立在乌云滚滚的天空下。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尤其是站在画下边的时候。

  赵和解释道:“这是以我自己为模特画的,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梦之门》。想象一下,推开这扇门后面会出现什么东西,金钱,权力,还是美人?不,是所有你能梦想到的东西,都在门后面。”

  好画的魅力在于它引诱人胡思乱想的能力,那种将意识同身体抽离,无限制地在脑海中自由想象,扩展的感觉。透过一个圆圈,可以看见乌云后的太阳。透过一粒沙,可以看见整个世界。而画家往往对自己的画更加敏感,就像田野经常对着自己画的凌乱线条陶醉半天,赵和说起自己的作品,眉毛稍都跳动着一股子兴奋。

  师兄弟之间果然有共同点。

  邀我在《梦之门》前面冰冷的皮沙发上坐下,赵和给我倒了杯茶,到里屋给我取画。

  我一边等待,一边打量着面前的画。一盏不太亮的斜射灯从天花板斜射到那幅油画中央,将男天使的脸照得很生动,仿佛随时可能睁开眼睛跟人说话似的。

  看着看着,隐隐觉得男天使忽然有生命似的晃了一下,他脚下的大门缓缓朝两边打开。一阵燥热的风伴着刺眼的色彩,扑面而来,让我拿着水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门内一片荒芜,焦黄的天空,废墟似的建筑……

  死域!

  不远处,足球场那么大一汪通红的熔岩此起彼伏地翻滚着,火光映红了周围颓废的建筑。熔岩湖边立着一抹身影,白知秋。

  他身着迷彩背心,军裤,军靴,表情凝重地望着眼前的熔岩湖,裸|露的皮肤在炙热的高温下泛着古铜色的光。

  “哥!”不假思索地冲过去,却不料一头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随即被硬生生弹了回去。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眼直冒金星。

  抬头一看,白知秋扭过头,眉头微微蹙起,轻声道:“霖霖?”

  于是不管不顾地再次冲上去,用力垂打着那道看不见的墙壁,泪如泉涌:“哥!哥哥!我在这!”

  而他凝了凝神,竟将头转回去了。

  天啦,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却摸不到碰不到,甚至连对方的呼吸也感觉不到。站得那么近,却隔着遥远的距离,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

  “哥哥!白知秋!”拍得两只手火辣辣发痛,我扯着嗓子使劲喊着。心痛得恨不得立刻死了去,好能变成魂魄突破面前的障碍抱住他。

  可不管我怎么捶,怎么歇斯底里地喊,他都再无反应。

  而我们明明离得那么近……

  这时一丝冰冷的风贴着我的耳侧划过,扭头一看,是那个油画上的男天使。他张开双臂,身后的翅膀慢慢扇动着,裹身的白纱随风摇摆。犹如一道耀眼的闪电,单脚立在一截折断的钢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一双墨黑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我:“熔岩池是死域第三个出口,人类无法通过。很快死域便要崩塌重生,到时,白知秋的灵魂和肉体都将永困死域,不得永生。”

  我一呆。

  回过神扑上前抓住他的脚:“你帮帮他,求你帮帮他……”

  弯下腰,认真地盯着我,目光一闪:“帮他亦可,作为报酬,你要将一样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只要能救白知秋,要什么我都愿意。正要答应,一身冰凉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耳畔响起少华的声音:“大人,吾乃少华大人式神,奉命守护大人。这是催眠陷阱,大人不可同意这笔交易,快醒醒。”

  顿时惊醒,我看见自己躺在沙发上。

  不远处那副油画上,男天使依旧直直地杵在门框上。

  原来是一个梦……

  没来得及缓上一口气,里屋的门打开,一片亮光从里头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