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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乌托邦_10





  他把手表揣进自己口袋,抿着嘴唇,脸上的肌肉比较松弛,大概挺开心。

  一顿九十八的晚餐赚我一块手表,换我我可能也挺开心的。

  他这副样子让我没忍住想要逗他,我垂着眼睛微微往他的方向凑了凑,他像是被我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连后退都忘了。

  我抬起手撩了撩他厚厚的刘海,点评道:“刘海这么长不方便吧,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刘海?”

  他一双细长微微上挑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面还映着黄色的路灯光芒,闻言后像是骤然反应过来,他猛地往后大退一步,身子靠在樟树树干上,胸口十分激动的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我站在原地没忍住挑眉。

  他垂下脑袋晃了晃自己被弄乱的刘海,直到它们再次把他的眼睛遮住,才他干巴巴地开口道:“有头发、可以挡住视线。”

  我问:“为什么要挡住视线?”

  他声音连贯起来,又带上了点不耐烦:“因为同学很烦啊,每天都要来找我玩找我干这个干那个,教室里面又不能戴帽子挡住眼睛当做看不见他们。”

  ——哦,还是个受欢迎的小酷哥。

  我双手环胸,没忍住低笑出了两声:“有刘海他们就不会找你玩了?”

  我听见他不耐烦道:“有刘海我偷偷翻白眼给他们他们就看不见了。”

  我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靠着树,脸对着我的方向,这么远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偷躲在头发后面对着我翻白眼。

  我朝他走了两步,他本来歪歪斜斜地贴着树干,我走近后身子就猛地绷直了,我伸手撩他刘海:“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对我翻白眼。”

  他还是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愣愣地盯着我。

  我憋笑:“你知道收了我的手表要做什么吗?”

  他嘴巴都不怎么张开了,声音从唇缝里细细地吐出来,声音瓮瓮的:“做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拖长着语气反问他。

  “……”小孩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什、什么?”

  我朝他微微笑了下,不急不缓地继续逗他:“真的不知道?”

  他十分震惊地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逗小孩逗到这个份上差不多就行了,随后我撤回自己的身子、收回自己撩他刘海的手:“小朋友,不要跟大人玩这个,好好读书。”

  我往后退了两步:“走了。”说完我转身往街口方向走去。

  第4章舅舅

  我舅舅六十年代生人,比我妈小三岁还是五岁我不太记得了,相较于我妈来说我舅可以说温和的有些过头,高考恢复后他参加高考,也不知道是因为刻苦读书还是因为头脑好他读书时候成绩出奇的好,虽然那个时候根本没什么人在乎读书以及考大学的事情。他考完数学提前了很长时间出考场,跟所有的朋友都说数学卷子实在太简单,成绩出来后才知道之所以他能交卷那么快因为卷子他只写了正面没写反面,因为平时上课没考过试,他完全不知道数学卷子还有反面这回事。

  即使是写了一半的数学卷子,他高考的总分仍旧够支持他去上一个大专,大专毕业后被分到了市里交通局上班,八十年代年代那段时间家里特别流行去国外工作,听说国外遍地都是黄金,我舅舅年轻的时候也热血沸腾地想要出去淘金,东西都收拾好了要离职个同龄的人一起出国,我当时仍旧健在的外婆以她不容拒绝的姿态把我舅拦了下来,并且在十分短暂的一段时间内给我舅物色了一个对象,我舅又被安排着重新回到了交通局上班、并且在十分短暂的时间内跟一个在小学教书的老师结了婚。

  现在生活不能说是不美满,至少是严家这几代人中活得最好、最温馨的一家人,就是不知道我舅会不会偶尔回想起自己人生的某个岔路口中选择了另一种可能性,所得到的另一种人生。

  反正我在我的人生中会频繁地去思考我生活中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但是知足才能常乐,我想这确实是一句至理名言。

  我对此仍旧尚在学习中。

  **

  因为我是睡在我舅住的小区附近,为防止严岚第二天一早扮演一个好弟弟、一个听话的好儿子,一定要接我去他爸家。我在第二天早上七点未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洗漱完毕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下楼退房了。我平时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半,通常八点之前我就会起床,并且我长期有晨跑的习惯,早上清爽的空气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我从酒店退房出来后,就着早上一点淡淡的水汽在这小区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七点半的时候闲逛到了我舅小区门口,大概这会儿正是要上班的时间,门口早点店的生意不错,店内已经坐满了吃早点的人,点门口支了几个简单的桌椅,我在门口坐下,出声点了一份白粥一份小笼包,忙碌的老板应了声。店内人虽然挺多,但是店里员工动作很快,我吃完也才七点五十分,我准备掏出手机结账,顺带给严岚打电话通知他我已经在他爸小区门口,手机才从口袋里拿出来就看见一条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你怎么还没加我微信啊?”

  这个小朋友真有趣,我目前对他保持着一种勉强过得去的好奇心,这份好奇心暂时不会影响我,但是我不能确保它以后会不会影响我,我决定暂时把他放到一边,就像夏天到了的时候人类会把冬天的衣服收纳起来一样,我把这个暂时让我有些好奇的小朋友放进我的收纳箱子里,等时间到了,而我还记得起这件衣服的时候我大概会去考虑怎么处理这件衣服。

  我没有回他的短信,并且把他所有发给我的短信都清空了,随后找到严岚的号码给他打电话,那边估计刚醒,好半晌朦胧着嗓子:“喂哥,你在哪儿呢,我现在起来去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