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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俩妹子是宫里头的人,今时不同往日了,而且还指望着她俩去把自己丈夫从燕春楼拽回来好好过日子呢,秦氏哪里敢,忙起身接了。又一拍脑子,说只顾着自己委屈,倒忘了招呼妹妹们,问饿不饿,吃饭了吗?都说吃过了。秦氏说别在院子了,院里风大,到里头去吧,给她们泡点好茶尝一尝。

  青檀拦住,说就是回来看看,不能久待,马上得走了。

  秦氏一听她们要走,有些着急。说她们的哥哥虽不着调,好歹是亲人,见一面再走吧。可又为难,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然后扯着嗓子叫了好几声刘妈。

  刘妈是薛家的佣人,什么都干。照顾孩子、做饭、洗衣裳等等。这会儿正在房后拾掇菜地呢。听见主母叫,赶紧用灶裙擦了擦手,从后头出来。

  秦氏把孩子交给刘妈,什么都没说,就自己回房了。

  紫苏说,八成是给她们拿什么好东西去了,让她们带走的。她觉得还挺受用,还是有家人好。结果秦氏出来,人倒是收拾好了,但是手上啥也没拿,只道:“走吧,我领你们去瞧瞧他去。”

  紫苏有些惊恐,“去哪里?”

  秦氏道:“燕春楼,俩妹妹回来了,我看他还有脸没脸留在那跟人鬼混。”

  青檀慌忙拦住,说:“好嫂子,家丑不外扬,你这是何必,叫他下不来台,以后更不着家。”

  秦氏又红了眼圈:“妹妹,按说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嫂子不该把你们拖进来,可嫂子实在没办法了,你们就帮帮嫂子,把他弄回来,只要他回来,我就继续跟他过,否则我只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可这俩孩子这么小,没有爹,得受多少罪?我实在不忍心。”

  青檀和紫苏看着满院狼藉和嫂子脸上的青痕,也觉得心酸。青檀温声安慰道:“嫂子就别去了,我和紫苏悄悄去看看,家里的事还是家里解决,没白的叫街坊邻居笑话。”

  步长悠和青檀紫苏出了门,上了马车。嫂子一再叮嘱,一定把他拔回来,青檀摆摆手,让她回去。

  车夫听说她们要去燕春楼,就笑说,女客进燕春楼,一看就是去砸场子的,肯定不会让她们进的。

  紫苏和青檀犯难了,问那怎么办。车夫让她们借两身男装穿上,兴许就能进去了,但又说别太寒酸,太寒酸的,怕是也不让进。

  紫苏和青檀又犯难了,往哪找不寒酸的男装去。步长悠问车夫,附近有卖衣裳的店子吗,车夫说有,就赶着马车带她们去了。

  成衣店现成的衣裳,都不合她们的身,不过事急从权,只能先将就着穿。仨人拣了三套差不多的,换上之后,又拆了发髻,将青丝挽成髻,簪在头顶。

  紫苏和青檀在市井长大,知道九巷是男人消遣的场所,却从未踏入,更别说步长悠了。步长悠头次知道九巷还是前不久裴蓁无意间提及的,所以仨人都很新奇。原以为是顶热闹,顶繁华的地方,直到马车拐进燕春楼所在的百花巷,才发现很冷清,根本看不到什么人。

  车夫说白天冷清,晚上热闹。

  燕春楼门口站了俩迎门的,见马车停下,本该趋前迎一迎,可瞧见不是什么好马车,就懒得动弹。

  紫苏青檀和步长悠从车厢中下来,见衣着还行,就立刻堆起满脸笑,问:“公子看着面生,头次来?”青檀点头,头次来。另外一个拉长声朝里头叫了句有新客。

  负责接客的蓝三娘应声出来,看见她仨唇红齿白的,哟了一句,问:“三位公子看着面生,打哪来?”

  青檀说本地人。

  蓝三娘声音娇软:“三位公子是想看乐舞,还是想吟诗作画?咱们楼里的姑娘来自天南海北,会什么的都有,保管叫公子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步长悠没听懂,好奇问:“什么叫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蓝三娘嗔了她一眼:“公子别不信,咱们燕春楼的姑娘,别的不敢说,手艺在九巷里绝对拔尖,找不出第二家来。那腰肢软的您魂飞魄散,那嗓子润的您心神荡漾,保管叫您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

  青檀顺着道:“听说有位九姑娘,唱得一首好曲。”回头看紫苏和步长悠,“我们是慕名而来,不知她有没有空?”

  “哟。”蓝三娘一脸遗憾,“这倒真是不巧,九姑娘今儿出堂差,怕不能陪几位公子。”眼波转起来,“楼里会唱的不止九姑娘,缇星姑娘那一口嗓子,也能酥到您骨子里去,不如叫她出来?”

  青檀拧眉头,道:“出堂差?”

  “嗨。”蓝三娘,见她不懂,解释道,“就是跟人出去了,不在楼里。”

  青檀问:“去哪了?”

  来者是客,蓝三娘见她有兴致,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道:“金玉楼最近刚从沛国买回来一个戏班子,咱们九姑娘是沛国人,薛大爷请她看戏去了。”

  青檀一听“薛大爷”仨字,立刻确定的确是她的哥哥,没多做停留,掉头走了。

  金玉楼也在九巷里,不过不跟燕春楼在一个巷子里,金玉楼在果子街。

  果子街的戏园子比较多,白天较其他地方热闹。马车一拐入果子街,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进到园子里头,看到那座雕梁画栋的彩楼,正儿八经的金碧辉煌,真正的楼如其名。

  紫苏不无感慨:“听说宫里头都从这请过戏班子,太后还赏过他们一套点翠的头面,怪不得,真真气派。”

  进到里头,两层。楼下大堂摆着几十张桌椅,能容纳一、二百人,这会儿已坐了七七八八。二楼是一圈雅座,戏台左右两侧分别有屏风隔成的四个雅间,中间那两个最邻近戏台,是所谓的官座,豪客们聚集的地儿。官座之外,还有其他座位,依据离戏台远近,分出不同的价位来。

  青檀说是来找人的,问薛大爷是不是在二楼。青檀的哥哥没坐官座的本事,但咬一咬牙,能上二楼找个角落坐着。小厮说是,薛大爷在楼上。但却不让他们上去,说戏正开着呢,楼上坐得又都是有身份的人物,怕打扰了贵客们看戏的兴致,如果有什么事,他可以递个话。

  步长悠抬眼瞅一圈楼上,问薛大爷在哪,小厮指着左侧离戏台最远的那个座,说那呢。步长悠指着右侧正对的座,说我们那去,让紫苏掏钱。小厮这才知道这仨不显山不露水的比薛大爷出手阔绰多了,忙弯了腰,一路请上去。

  坐下后,小厮问喝茶还是喝酒,吃什么小食,步长悠点了几个,小厮就下楼去了。

  青檀和紫苏坐下之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哥哥。她们哥哥薛川穹正跟相好互相喂食呢,别提多腻歪了。

  紫苏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蹭地站起来,青檀让她好好说话,别扰了别人看戏,紫苏就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薛川穹正张口等着九姑娘喂花生的,紫苏掐着腰,往桌角一站,薛川穹抬眼往回一看,一个脸熟的小白脸,再一想,满脸惊喜的站了起来:“哟,紫苏,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出来的?”

  紫苏看了一眼九姑娘,长得倒还行,不过也就那样,她不屑道:“你别管我怎么出来的,这是谁?”

  薛川穹道:“这位是九姑娘,哥哥的老主顾。”

  “老主顾?”紫苏冷笑,“嫂子知道这位老主顾吗?”

  薛川穹一听这话,就知道里头有猫腻,立刻拉下脸来嘲讽道:“我知道你进了宫,见了大世面,有出息了,人大心大,不把哥哥放在眼里,当着外人的面,就训起哥哥来了。”

  他倒打一耙,紫苏有些恼:“你别跟我横,我知道你不怕我,青檀就在对面,有本事你去刺她。”

  这下把薛川穹给吓的一个哆嗦。青檀从不像紫苏这样说他,可薛川穹就是莫名的怕她。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啊,梗着头道:“青檀能跟你一样不懂礼数?她一向尊我这个哥哥。”

  “好啊好啊。”紫苏道,“那走,咱们兄妹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叙叙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