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62节(1 / 2)





  步长悠解释道:“裴蓁前一段不是回来过么,她说的。”

  他的眉头这才松下来:“此乃卑职的私事,不劳公主挂怀。”

  步长悠现在觉得裴大人越来越不是东西。比如当着他那八个同伴的面,他对她毕恭毕敬。如今他那八个同伴不在了,他对她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她问:“大人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

  小二上了三大碗面片汤,香气扑面而来。

  他从筷桶中抽了三双筷子,分给步长悠一双,紫苏一双,自己用剩下的一双:“公主喜欢卑职,是卑职的荣幸,卑职为何要生气。”

  步长悠可不认为他真觉得荣幸,问:“这么说,她没跟着你回来?”

  他似乎都懒得看她了:“她回不回来,都不耽误卑职与公主的婚事,公主何必念念不忘呢。”

  步长悠吃了一惊:“谁要跟你成亲?”

  小二又上了一碟牛肉,他夹了几片到自己碗中,理所当然道:“公主那天晚上不就是这个意思么,我已经把公主的意愿告知父母,父亲和母亲很高兴,于是就与王上重新提了此事,王上虽气我们家出尔反尔,可也很欣慰我们知错就改。本来想让我们立即完婚的,只是夫人突然离世,王上就说等公主服满百日孝期再说。”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可步长悠觉得不会。

  他好像知道她不信似的,补充道:“不然青麒卫那么多人,为何独派卑职这个罪臣来护送公主,当然是王上对我俩有期待。”

  步长悠仍不信:“你在开玩笑,你觉得我赶走了你的星河,你故意这么说的。”

  他还是那幅样子:“她要走,是我不够好,让她受委屈了,跟公主没半点关系,我再不辨是非,也不至于迁怒别人。”

  步长悠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浑然不觉,自顾自的吃自己的面片汤。

  面片汤的碗很大,足足一大碗,他吃起来也豪迈,像惯走江湖不拘小节的武夫,身上世家公子的骄矜已经很淡薄了。

  步长悠确实想过鄢王为何派裴炎护送她?她以为是因为裴炎是裴翼的儿子,而裴翼是母亲在鄢国唯一的旧友,比较稳妥和方便。可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她都开始多心起来。

  她一方面多心,一方面又觉得裴炎还是在玩笑,他对她积怨已深,吓唬她的。

  那日下午,裴炎陪着她俩逛湘阳城,可步长悠完全没心思体验风土人情。她几次跟裴炎说话,想套出一点让人安心的东西,他可言简意赅,拒不让她得逞。

  两日后,他们从鄢国入沈,又三日后,他们到达了沈国国都灵丘城,在客栈下榻。

  客栈门前是一条繁忙的运河。裴炎说那就是澜叶河,养育了整个灵丘城。

  步长悠想,这就是母亲的家乡了,她长大的地方,果然是水草丰茂的好地方。

  裴炎问:“公主想见夫人的家人么?

  “家人?”步长悠没听懂,“是沈王他们一家子?”

  裴炎点点头:“王上吩咐过,一切随公主意愿,倘若公主想见他们,卑职就递交国书,若不愿意见,那就不用了。”

  步长悠又问:“我听说鄢王曾在这里为质,中尉陪同,还与一位沈女生下太子。我母亲既是沈国人,中尉又对我们母女照顾有加,那么我母亲其实就是——”

  “公主。”裴炎立即打断,“储君乃国之根本,任何与之有关的事情都不可大意,既然王上说太子生母因难产离世,那太子生母的确在三十年前就已离世。太子从沈国回国后,只有一个母亲,就是王后。”

  他这么一说,步长悠又懂了一点,母亲躲在琮安城外的离宫,不与太子相见,大约也是这个缘故。太子只有一个母亲,倘若突然冒出一个生母,养母该至于何地?

  步长悠道:“既然来了,还是见见吧。就算我不见他们,好歹让他们见见母亲。”

  裴炎应了一声,就出去办事去了。

  次日上午,沈王以召见鄢国使臣的名义召见了裴炎。

  裴炎从沈宫回来时,带了一个中年男人到客栈。

  男人一身便服,五十岁上下,虎背熊腰,身材高大,见到步长悠时明显怔了一下。

  裴炎介绍道:“公主,这位是沈君,夫人的同胞哥哥,公主的舅舅。”

  步长悠起身行礼,他抬手虚扶了一把,又仔细将她看了两眼,不无感慨道:“你跟溶儿小时候真像。”顿了顿,“眉眼像倒是其次,身上那股劲更像。”

  步长悠将祁夫人的骨灰坛抱过来搁在桌上,沈君见到那小小的坛子,蓦然一震,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声音有些哽咽:“你们这些年在鄢国还好吗?”

  步长悠掏出手帕递与他:“我自小与母亲住在离宫,那儿人不多,很清闲。”

  沈君接过手帕,擦了下眼泪:“她一定还在怪父王和我当年没带她走,而是把她丢给了鄢君。”顿了顿,“可我们当时的确没别的法子,伐祁鄢国是主力,鄢君咄咄逼人,我和父王不能得罪他,只能让他把人带走。”

  步长悠得知祁夫人的身份后曾想过这个问题。当年鄢沈虞三国伐祁,倘若母亲真是太子生母,鄢王对母亲怀有深沉情意,就不该把她从祁国直接带走,而是该让母亲的父兄把她先带回沈国,等她从灭国的灾难中缓过来后,再送去鄢国。这样算两国联姻,母亲有名有姓有依靠,而不是一个从战场上俘虏来的一个只能冠以夫姓的无名无姓的女子。步长悠怀疑自己母亲到底是不是太子生母,倘若是,那鄢王绝对不爱她。不是,裴翼为何对母亲如此尊敬有加,母亲离世为何让这对君臣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多追究其实无意义。步长悠安抚道:“母亲生前跟我说,她若死了,让我把她送回家乡安葬,我想她始终是念着这儿的。”

  沈君点点头,道:“肯回来就好。”又问,“她是想葬在王室的陵园中,还是?”

  步长悠摇摇头:“母亲走得比较突然,没有细说,鄢王说她想葬在澜叶河中,随水而去。”

  沈君站起来:“行,那你们先在这待着吧,寡人去安排。她在鄢国受尽了委屈,现在回到自己家了,就风风光光一次。”

  步长悠忙道:“舅舅,不用了,我想母亲是不在意这些的。”

  沈君回绝了步长悠,说他妹妹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个像样的葬礼,他会下令让沈王室所有的人都来参加。

  步长悠还想拒绝,他就听不进去了,只让她安心在这待着,要是住不惯,就跟他一块进宫去。步长悠说住得惯住得惯,多谢舅舅费心,沈君这才罢休。走时还留了随从在这里,说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照应一下。

  两人送完沈君,步长悠立刻道:“大人,我觉得他们知道就够了,至于丧礼,就不劳他们费心了,咱们到城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母亲安葬。”

  裴炎道:“澜叶河自西向东,那咱们就从西门出去,找个高处,安葬夫人。”